燕王听完后摸了摸以宓的脑袋, 今日上午内院发生的事, 自然已经有人回报于他。这倒不是他不信任以宓, 而是他现在新婚燕尔, 心里眼里都是她, 自然时时刻刻都想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怎么做的, 也丝毫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而已。
不过他听得回报之后,对以宓今日的行事还是惊喜的。
她是他的王妃,而不是管事, 他要她掌管内院,但同时也不希望她日日困于王府内院琐事,所以他半点不会觉得她今日的做法有任何不妥, 或者扫了郑嬷嬷的面子。
郑嬷嬷把自己看得很重, 但对燕王来说其实也就是一忠仆而已,但若忠字上打了个问号, 其实也就什么也不是了。
两人用过午膳后燕王陪以宓小憩了一阵就一起去了外厅, 这回要见的是外院管事以及王府公中明面那些产业的管事庄头们。因为这些产业过往亦有王府的右长史曾长史帮燕王过档, 燕王便也请了曾长史过来。
王府有两位长史, 一位姓何, 五十出头,为王府左长史, 曾为翰林院侍读学士,何长史很有学识, 只是略有些古板, 另一位便是曾长史,只有三十几许,也是两榜进士,人就活络许多。
众人给燕王和王妃行礼之后,燕王扫了这些人一圈,神色平淡道:“以往本王在藩地,回到京中之后又忙于政事,王府产业多是由林总管督管,让你们自行打理,年关再将账目交给曾长史过档,本王少有亲自过问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今后王府所有公中的产业都将由本王的王妃来打理,所以以后王妃有直接任免更换管事庄头的权力,你们该如何回报,又如何管事,产业有何地方需要调整,这些都将有王妃说了算,你们不得有丝毫异议,听明白了没?”
一席话,不管下面的人听了内心是何感受,但神色却是格外的恭谨和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不满和质疑的。
以宓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再对比今早内院那些嬷嬷仆妇们,心中好笑,果然还是燕王的积威比较好使,如果现在只是自己坐在这里,下面这些人一准儿一副装模作样各怀鬼胎的模样。
然后燕王便让林总管起头,让各个管事们挨个先介绍了一下自己,介绍他们各自管着的产业,以及产业现在的盈亏状况,同类产业的行情等等。
等他们说完,燕王颔首,然后转头看以宓,明显换了一副语气温和道:“阿宓,你可有什么话跟他们说?”
以宓冲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低头伸手随意翻了翻账本,这才抬头缓缓问林总管道:“林总管,刚刚听王爷说,这王府公中的产业,原先俱是由你来督管的,那想来送到我手上的这些账册你应该都是看过的了。那你知不知道,这些账册可有什么问题?”
当然是有问题的。
林总管心中一突,这话他可不好答,更何况王爷就在旁边,他更不敢胡乱忽悠试探这个新王妃。
林总管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道:“启禀王妃,这些账册老奴的确看过,但因这次急着将所有账册交给王妃,老奴未曾仔细审核,娘娘是否觉得其中有问题?”
燕王冷冷扫了林总管一眼,顿时他只觉身上寒了一寒,开始后悔没有阻止下面那些管事庄头,任由他们在账册中作妖,试探这位新王妃。
以宓看一眼账册,然后再似笑非笑的看向林总管,道:“即是说今年的账册你还未仔细审核,有没有问题你不清楚就先交上来了,但往年的账目都是经过了你的审核,完全没有问题的?”
林总管的冷汗终于飚了下来,硬着头皮道:“是,是的,娘娘。”
以宓点头,道:“哦,那想来这几本今年的账册有多处疏漏是因为林总管未曾审核过的缘故了,那往年的账册……”
以宓又轻笑了下,道,“王爷从他其他产业那边拨了个管事给我,大家也见一见吧,这往年的账册我便让杨管事好好看一看,她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还请林总管多指教指教。”
以宓说完便唤了站在一侧的一个着了青袍,头发只用了一根青玉簪簪起,年约三十几许的妇人上前见过大家,道是以后便由她协助自己打理这些产业。
竟是一个年轻妇人,众人心中都有些轻视,但燕王在侧,也无人敢露出半点异样来。
以宓待大家见完杨管事,就又拎起一本账册,道:“这原溪山庄的庄头,是姓郑的吗?”
正是郑嬷嬷的兄长,郑安福。
以宓看他走上前来,面上带了些小心翼翼,但却并不十分惧怕,心中嗤笑一声,却并不看他,只轻轻敲了敲账册,就对林总管道:“这份账册,账目根本就对不上,有明显的残漏,还劳烦林总管把这个领回去花个一盏茶的时间或半个时辰小心看了,回头让这庄头再重新把完整的交上来吧。”
“哦,这几本也各有些问题,林总管也都让他们重新整了再交上来吧。这是第一次,我为着熟悉产业,所以特意亲自先看了看,却不想竟就是浪费时间,原来是因为林总管贵人事忙,没预先审核过的缘故。”
林总管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但却半点不敢有异议,只恭敬的应了声“是”,上前从一旁缃素的手中接了账册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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