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穆元祯的话闵老太爷面上的表情差点崩不住, 他终于避开了穆元祯的目光, 又看向大厅, 然后他便看到了站在一边角落里始终没有出声的赵晞和韩依玥。
他看着韩依玥, 目光微有闪动, 沉吟了一下, 道:“流妘的心思, 你可是知道了?”
穆元祯嘴角微微动了动,没有答这话。
闵老太爷就叹道:“陛下,唉, 流妘那孩子……因着她幼时那次陛下你从流匪手中救了她,她就一直对你情根深种。”
“你知道她之所以会被养成现在这副模样,并非是我们刻意培养, 而全都是她自己要求的。她说, 你喜欢的女子,必然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所以哪怕再艰辛, 她也定要让自己足够优秀, 能够配得上你。”
“我原本以为你离开北地之时, 她毕竟还小, 待她大些,那些幼时的执着总会变淡。可这么些年, 她为了习武,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头, 那心思却都没有淡过一分。所以此次她来京, 我明明知道她心里有什么打算,可我竟是一时没有狠得下心来阻止她。”
穆元祯……他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闵流妘的心思,还有闵流妘为了那心思吃了多少苦头。
他只知道闵流妘为了皇后的位置三番五次的想杀自己的皇后,自己的儿子和当时尚在皇后腹中的女儿。
他眼睛转回大厅,仿若没有听到闵老太爷这样一番长话,只道:“外祖父,您是想说那张纸条上的信息,关嬷嬷是传给闵二姑娘的吗?”
“砰!”“啊!”
穆元祯的话刚说完,厅中就先是传来一个闷响声,接着便是瓷器坠地摔碎的声音,同时还有一个尖利的痛嚎声。
那痛嚎声像是钝刀割在肉上,听起来十分令人肉恻。
闵老太爷的心就是猛地一抽,也不知是因着穆元祯的话,还是因为厅中那刺耳的嚎叫声。
闵老太爷借机忽略了穆元祯的话,也把目光又投回到了外面大厅。
然后他便见到厅中关嬷嬷摔倒在了地上,身边满满都是碎瓷片,面上身上还都是血污,而原先坐在推椅上的赵老夫人也已经摔到了关嬷嬷身边,手按到了碎瓷片上,流的到处都是鲜血。
此时赵成铂正瞪着关嬷嬷,两眼赤红。
他对着关嬷嬷吼道:“你这个恶毒的婆子,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看看,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把我母亲害成什么样了!你已经害死了她的长子,还将害得她不得善终,可就算如此,我母亲还仍在护着你,可你呢,你竟然还在这里口口声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母亲身上。”
“明明是你,当年明明是你受了当时闵家家主的吩咐,因高宗皇帝忌讳闵家势大,有意削弱闵家兵权,所有便借了奸妃和我母亲的手,害死了先后娘娘,如此高宗皇帝才心有愧疚,未再对闵家做什么动作。”
“如果不是你,我母亲怎么会不跟我父亲商议,就仓促间行此等毒辣之事,是你,明明是你这个恶毒的婆子蛊惑了我母亲,却害得我们南阳侯府背负了这样的大罪。”
“一派胡言!”
闵老太爷的脸色瞬间阴沉,他跨脚就想冲进厅中斥责赵成铂,却没想到刚跨出去了一步,他的胸前便横出了一个剑柄。
却是一直站在后面的玄七,提剑拦住了他。
他看了一眼玄七,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大胆”,转头就看向另一边的穆元祯,黑了脸道:“元祯,你这是何意?如果你想处置闵家,闵家先祖和第一任北定王的通信,闵家先祖的所作所为,就足够你定闵家之罪。”
“敏华是我的女儿,就算高宗皇帝想动我们闵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动得了的,我如何可能牺牲掉敏华,只为了减轻高宗皇帝对闵家的忌讳?真是荒谬至极!”
闵老太爷说得脸上煞气都溢了出来。
他虽年迈,但行军数十年,那气势和煞气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穆元祯冲玄七略一颔首,道:“让他进去吧。”
闵老太爷深深看了一眼穆元祯,提步就走进了大厅。
除了大理寺卿廖断,其他人对突然出现的闵老太爷都很愕然。
虽然闵老太爷是赵老夫人的兄长,赵成铂的舅舅,但闵老太爷这几十年都未曾来过京中,赵成铂和赵睿对他都不认识。
闵老太爷入了厅中就自顾行到了上座太师椅上坐下,然后对着瞪着自己惊疑不定,似在思索要对自己说什么的赵成铂道:“小子,你刚刚到底在说什么?是谁让你为了脱罪就把主使的罪名往闵家身上推的?又是谁让你没有证据开口就将自己的臆测胡乱喷出来的?”
“闵家是你的外家,也是先后娘娘的外家。当年,宋妃拿了你父亲的把柄,以你们父子三人的性命,南阳侯府的前程相逼,这才让你母亲方寸大乱,当时我们闵家远在千里之外,你母亲情急之下,未能先告知我们,就顺了宋妃,毒杀了先后娘娘。”
“后来,我们觉得事情蹊跷,我父亲派我亲自上京追查先后娘娘被害死的真相,查到了你母亲身上,也是你母亲哭着求到了我这里,还骗我说是宋妃以闵家旧事相逼,她才害了先后。”
“我念在同胞之情,忍了丧女之痛,饶过了她。可现在,没想到她的儿子,我的外甥就在此,竟是想把你母亲之罪推到闵家身上!你说关嬷嬷心是怎么长的,我还想要问问你,你的心是怎么长的?你父亲和母亲又是如何教养你的?枉你兄长顶天立地,被北定王以灭族之罪相逼,也一立承担下了罪名,诈降立功,又以死谢罪,以庇佑你这个弟弟,南阳侯府的所有族人。两相比较,你配为其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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