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老爷看着那老道士带着两个道童由小厮领着走了出去,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太太果然急智!这主意可比为夫的要好上几分!”
苏三太太抿嘴一笑:“这都是咱们的好璃儿给出的主意!她怜惜润珏会因此事背上不好的名声,方才想了这个法子。”回眸嗔怪的看了苏三老爷一眼:“老爷,若是真的对外面说润珏得了失心疯,恐怕会带累了璃儿的名声!”
苏三老爷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我只顾想着如何把这事儿压下来,却没有你们心细……唉,想想那丫头也是一条人命,我若不处理润珏,怎么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又怎么堵住杭州府的悠悠众口!”
苏三太太又添上了一句:“况且万一被圣上知道了,咱们苏家也会受牵连!”
苏三老爷握住苏三太太的手,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教好润珏,我们皆有过错,圣上知道了要发落我,我也无话可说。我当时只是想着万一杭州府民众定是要我把这桩事情给个说法,我自是舍不得让珏儿去受那牢狱之灾,只好宁可说她得了失心疯罢了!”
苏三太太听着这番话,心里酸了酸,原来老爷毕竟还是念着那狐媚子的旧情,不想让那狐媚子的女儿去受苦罢了!若不是考虑着怕带累了璃儿的名声,自己才不会管那苏润珏会遭怎样的罪过呢,一切都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亏得自己还得帮她千方百计的遮掩着,白白送给那道士五十两银子!
苏三老爷不知此时苏三太太心里已经是酸风酸雨,犹在思付:“那道士得了这么一注银子,自然该如何去说话,想来明日全城都会知道珏儿是撞了邪才会做出如此举动的。”
确实,第二天杭州府的街头巷尾皆流传着苏家四小姐昨日钱塘江看龙舟竞渡被水鬼缠住了,她的贴身丫头因此被水鬼索了命去了,流传了几日以后,大家对端阳节小蝉落水的事情也渐渐冷却了热情,再也无人提起。
苏三太太使人去了牙行,刘婆子又给苏润珏送来了一个贴身丫鬟,叫小鹂。苏三太太看过觉得这小丫头倒也机灵干净,和颜悦色嘱咐了几句,就叫人领了去思过院。
思过院是苏三老爷给那个空置的小院子取的名字,院子极小,只有一进屋子五间房子,原是苏府堆放杂物的,现在收缀了出来给苏润珏住。西头一间是丫鬟们住的,苏润珏住在隔壁,最好的东厢房倒给了黄姑姑住,这事又让苏润珏气得不轻,可却没有半点法子,苏三老爷亲自吩咐过的,她也不敢出声。
虽然润璃那天出言相救,免去了被关进净室的噩运,但苏润珏心里还是极其痛恨润璃的,要是没有她,要是大家都不赞美她如何如何好,自己怎么会嫉妒怎么会伸手去推小蝉到江里去?一切都是苏润璃的错!
苏润珏捏着针一边绣着一幅小插屏,一边心里怨怼的想着,以至于眼角眉梢都歪曲起来,一个不留神,针就扎到了手指上,一滴血珠子就滚落到了绣布上,跳动了下,很快就融了进去,形成一个鲜红的血渍。
苏润珏瞪了下身边站着的小燕:“快点拿块帕子给我!”
小燕战战兢兢的拿出一块帕子帮苏润珏包住手指,眼神有点躲闪。自从小蝉死了以后她就特别怕苏润珏,连她瞪眼都感到心惊肉跳。
刘娘子走了过来,看了看苏润珏的那幅插屏,绣的是曲院荷风。
阔大的荷叶似有碧浪万顷,里面亭亭玉立的伸出几支粉色的荷花,有含苞待放的,也有全部盛开的,倒也绣得不错。
但刘娘子看过以后还是皱了下眉头:“四姑娘,这个绣工里讲求意境,更讲求心境,如果一个人不能静心,她绣出来的东西定然会缺少那种沉稳,看上去会很浮躁,四姑娘在绣这些精致物事的时候切勿胡思乱想才是。”
苏润珏的脸不由得一红,有心事被看穿的狼狈,咬着嘴唇不说话。
旁边苏润珉可总算逮了个机会,笑嘻嘻的看着苏润珏说:“四妹妹,你又有了什么心事呢?哎哟哟,我都忘了,再过两个月便是四妹妹的生辰,十二岁了,都是大姑娘了,怎么会没有心事儿想呢?”
坐在一旁的李清音也是妩媚的转了转眼珠子:“原来润珏妹妹也快十二岁啦?那倒是真成了大姑娘了!不知道润珏妹妹刚刚在想什么呢?若是有心事可以说出来,大家帮你参详参详也好!”
李清音由于李同知太太求情,得了允许,每十天可以来苏府请刘娘子指点针黹女红,今日刚刚好也在。她素常是和苏润珉玩得拢的,现在看见苏润珉明里暗里的讽刺着苏润珏,赶紧出言相帮。
苏润珏看了李清音那样子就满肚子气:“这有你说话的份儿?这杭州府有谁不知道你的心事啊?巴不上武靖侯世子就转去巴上高公子了,也不觉得自己下贱,一味的倒贴了上去,把你娘那套都学全了!”
李清音听到这话,气得手脚冰凉,偏生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只能拿了眼睛恨恨的盯着苏润珏,紧紧的闭了一张嘴。
苏润珉看看情形不对,赶紧过来圆场:“四妹妹,清音姐姐也是关心你而已,何必如此,出口伤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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