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时分正是蔷薇盛开的时候,庆瑞堂院子边缘爬满了粉色的蔷薇,柔风吹拂,那甜甜的香味就直扑扑的钻进了鼻孔,似乎有些甜得发腻,闻久了倒有些不甚舒服,就如现在苏老太太看着苏大夫人笑得一脸甜蜜的,看久了也会觉得心里犯腻。
苏大夫人终于了却了压在心头的一桩大事,有说不出的痛快。玧儿自从被那梁伯韬拒婚,又被明珠郡主宣扬出去以后,就很多天都闷闷不乐,素常她活泼好动,又喜和姐妹们斗气生事,可最近早上在庆瑞堂请安以后就回了自己院子,连头都不露出来一下。看着玧儿这模样,苏大夫人心里也着急,可心病还需心药医,得尽快给她早到婆家,方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却没想今儿喜从天降,难怪起床时就听喜鹊在枝头叫个不停,原来是应在这件事情上边!苏大夫人眉开眼笑的向苏老太太告辞,扶着丫鬟的手去了栖霞院。
栖霞院里静悄悄的,院墙上满满垂下来的是一墙紫藤萝,一整面墙全是如瀑布般炫目的紫色,生命的气息在花朵之间流动着,仿佛把栖霞院的热闹全占满了。屋子门口坐着一个小丫鬟,看见大夫人来了,赶紧起身行礼。
“小姐呢?”苏大夫人皱了皱眉头,这种宁静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素常来玧儿院子里,她不是在训斥丫鬟就是在哭闹,今日进来觉得这般宁静,竟感觉到有些不适应。
“小姐……”丫鬟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说出个名堂来,这让苏大夫人有些感觉不妙,三步两步跨进女儿的内室,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四个贴身大丫鬟一个也没见着。苏大夫人怒气冲冲的在栖霞院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整个栖霞院静得吓人。
“小姐到底去了哪里?”苏大夫人恶狠狠的看着那个小丫鬟道:“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定把你的皮给扒了!”
那小丫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说:“小姐这些天神神秘秘的,我是小丫鬟,也近不了身子,只知道她派秦妈妈出去了好几次,今日却从庆瑞堂请安回来说是要去翰林院找四少爷,换了男装出去了。”
听到小丫鬟的话,苏大夫人面色发白,身子摇晃了两下,最终颓然的倒在椅子里边,手紧紧的捏住了桌子上那个茶壶的柄,恨不能加大力气把它捏碎坐。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她猛然转头对着身边云妈妈说:“暗地里多派些人手去把小姐找回来,千万记得要悄悄的,不能走漏了半点风声!”
云妈妈应着出去以后,苏大夫人心里慌乱不已,玧儿去翰林院做什么?找璋儿?平素有什么事情难道不会在家里说?一定要去翰林院?这肯定有鬼!苏大夫人越想越心虚,一颗心似乎已经悬在了空中,落不到实处,额头上竟然有汗珠子一颗颗渗了出来。
“夫人,您去歇着罢,若是小姐找回来了,我再去主院喊您。”小丫鬟看着苏大夫人那疲惫的模样,怯生生的挪了过来,递过一块手帕子。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苏大夫人接了过来,在额头上边擦了擦,看着面前这个小丫鬟,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瓜子脸儿,肤色粉嫩,看着倒也清秀喜人。
“回夫人话,奴婢叫小喜。”那小丫鬟看着苏大夫人,不知道她问自己名字做什么。
“小喜?这倒是个好名字。”苏大夫人朝她招招手:“若是我把你点了去做小姐的陪嫁丫鬟,你可愿意?”
小喜的眼睛滚动了两下,心里一丝窃喜,不是说陪嫁丫鬟的年纪一般都要比小姐大些吗?因为很多陪嫁丫鬟是会被挑做通房,用来固宠的,所以都会选些年纪大,看上去不会比小姐美貌的,可现在这好事竟然落到自己头上了?“回夫人话,小喜是苏府的奴婢,该做什么事儿全凭夫人差遣。”
苏大夫人看着小喜,点了点头,这个丫鬟倒是个机灵的,一点就透。玧儿这个样子,不给她多带点得力的助手去江南,恐怕还不好在那院子立足呢!闭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她开始筹划起玧儿该带多少人过去。
不过多时,院子外边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苏大夫人猛的睁开眼睛,就见一身男装的苏润玧正脸色灰败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这副模样到底是去了哪里!”苏大夫人看着苏润玧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苏润玧如一只斗败的公鸡般,垂了头站在苏大夫人面前,也不说话,就是那么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你来给我说说,小姐今日到底是去做了什么!”苏大夫人指了指春花,叫她站出来回话。
看着苏大夫人恶狠狠的眼睛,春花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苏润玧因着被梁伯韬拒婚心情郁闷,又听着仆人们暗地里议论说京城里的勋贵们都不愿意聘她为妻,更是觉得生活晦涩,前几日去了庙里上香求姻缘,却遇到了一位年轻书生,长得面如冠玉,一表人才。他自称是这次科考的进士,现儿正在修习庶吉士,等朝考以后便可入翰林或者放外任。
那书生舌如巧簧,恭维话儿说得流利不过,不停的赞美着苏润玧,弄得她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两人相见恨晚,约了今日去翰林院那边酒楼小聚,苏润玧本是极度沮丧中,突然来了一个如此热情之人,早把规矩礼仪抛之脑后,只觉得那人便是自己合适的夫婿人选,见那书生穿着有些寒酸,今日特地带了积蓄过去送给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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