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的案子拖了很久,罗耀阳也筹备了很久,万事俱备,只欠一点点私底下的协议……
淮王也许不会开心,不过这并不在罗耀阳关心的范畴之内,只要老大肯按照他的唱本走,就好!
简单的说,就是到清算的时候。
天牢。
阴暗的石壁长廊布满了□□的苔藓,墙壁上的火烛映的人影影绰绰,加上空气不流通造成的气闷,这种不堪的地方,即便是王孙贵族一朝行差踏错也免不了在这里走一遭。
“殿下……这种污秽之地,不适合千金之躯……”
“淮王尚未完全定罪,也算千金之躯,他在这里,孤怎么就来不得?”
“地牢露重阴寒……”
“啊!殿下小心脚下。”
一竿子刑部官员和牢狱的管事,还有罗耀阳身边的侍卫,走一路劝一路,紧跑慢跟地跟随在罗耀阳的身后,都挤到这小小的地下空间。
积水的地面在众人的脚步声中发出啼踏声,更显这里空旷阴冷。
前面已经是尽头,照理,那几间牢房关的就是这次谋逆大罪的首犯。
“开门。”
管事急忙上前,哆哆嗦嗦地把门打开,里面关的是皇长子——淮王。
罗耀阳低头跨步进去之前,对外吩咐,“孤一人进来,你们退开。”
留下一班臣子,急急跺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踌躇地守在门外。
罗耀阳进去大概有半个时辰就出来了。殷乾见他一出来,立刻拿起披风给他披上。
牢里虽暗,抵不住练武之人的敏锐观察,太子虽然面色沉静,领口和发丝却有少许凌乱,好像动过手。
殷乾没问。
无人敢问。
任何人都不知道在那一刻,那间牢房里,发生了什么。只是通过后来大皇子的审案结果,似乎可以窥豹一斑。
淮王终因谋反证据不足,保住了性命。
不只保住了性命还有封号和俸禄一并不少,只是剥夺职权和封地,成了彻底有名无实的闲散人。而大皇子的那些党羽则出人意料的个个身负重罪,担下谋逆的大部分责任。
首当其冲的是大皇子的娘家和太傅亲信一行,几大家族,上万口人杀的杀,关的关,贬的贬,流放的流放,从此以后彻底一蹶不振。
而扳倒淮王势力之后形成的权力真空被罗耀阳明里暗里迅速接手,以防朝中他人势力坐大。
淮王已经成为拔了爪牙的老虎,再无反击之力,罗耀阳留他一命自然有大大的好处:
淮王作乱的判决结果一出来,对皇太子宽厚贤明的称赞响彻朝野。
天下无人不知,大殷朝出了个英明果敢宅心仁厚的未来君王。
这样处理不仅避免了兄弟相残的惨事,也维护了皇家的体面和声誉。
后来周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像旁人一样对他称颂仰慕,对他顶顶膜拜,而是心底阵阵发寒。
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他这个对手的雷霆手段和冷血无情,知道了……害怕的滋味……
淮王的命,是以他背后的几个大家族上万口人换来的!
要瓦解淮王的势力,要么擒贼先擒王,要么让他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罗耀阳当然会中意第一种相对容易的选择——先死咬住淮王罪名不放,然后慢慢清查其党羽,再接收对方的势力,取而代之。这样循序渐进,有条不紊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只是后来……周奕不禁打个冷颤,不敢再往深想其中缘由。
罗耀阳突然变更计划,重新布置,暗地做手脚销毁罪证,嫁祸安排,着实操劳一段时日,最后……依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甚至更妙,起码他不仅身分上名正言顺,连声望都是如日中天。
因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弑兄——永远都是污点,永远都是骂名,永远都是背上扔不掉的十字架——一如隋炀帝杨广;
即便他能力卓越,即便他名垂千古,即便他作尽千万好事——又如唐太宗李世民。
当前罗耀阳赢得这样的声誉,位居这样稳固的位置,已经断绝日后被夺权的可能。
应变如此迅速,计划如此周密,手段如此狠决。
他的决定,牵扯到几万口人的性命……不见犹豫。
罗耀阳这个人……
周奕知道这次他踢到块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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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医的妙手回春真不是一般盖的,在他亲自调理下,周奕终算没什么大碍了。
这里说得没有大碍是指性命没问题,但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要说他本来糟糠一样的身体恢复到健健康康好人一个不留下后遗症也是不可能的。
“公子的腿……寒气入侵,血脉不通,恐怕……不良行走。”
周奕坐在床上,伸手捂着膝盖,低着头,额前的一绺刘海挡住自己大半视线,他没有看刘太医,低声轻问,“是……是……好不了了吗?”
“也……不尽然,可以施针看看……”老太医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神经脉络的话。
周奕没有注意听,他自己久病成医,算是个有点头绪的半吊子医生,加上老太医的语气,已经说明很多问题。
“谢谢,刘太医,我有点累了。”周奕委婉的谢客。
待人都被他支走以后,周奕抱着膝,蜷在床榻的一角,头埋得深深的,就这样一动不动,不吃不喝,整整坐了一天。
当刘太医尽职地对罗耀阳报告完周奕当前的情况,屋子里静得死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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