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阁外,隔着一条人行道的巷子。
安静,却有些拥挤。
可以看见,街道两侧坐着许多的人,随便铺了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破布就这么席地而坐,衣着多是落魄。
但是……所有的人都拥有一双很干净的手。
偶尔有人走出街道用餐,吃完之后在返回来,所以……巷子里没有太多其他的怪味,反而,散发着一阵阵笔墨的香气。
笔墨的味道来于这些人面前的画框。
这里的人都是画师。
准确的说,他们都是没有名气的画师。
虽然没有钱财,可是对画却是非常的用心,每个人的作品都保持的非常完整,而这些人在这里努力,就是希望有一张作品可以入选街道另一边的画阁,以证明自己的实力,也可以获得一个专属画师的身份,将画卷放在画阁中出售。
最重要的,有了身份之后就会被显贵们高薪聘用。
或许,很多人是为了富贵,不过这里更多的人追求的更多的是境界。
不被人喜欢的画存在的价值是什么?自己喜欢,也很重要。
趋于这个动力,很多人追求其他人的认可。
可以说,这里的画是画阁中被人挑剩下的画师,是残次品。
但是陆优依旧逛得很开心。
因为纵然是画阁中最顶尖的作品,也比不上他的十分之一,那些人从各方面都没有让他看到可以借鉴的地方,一张一张看过去,就像是他的超低配版……所以提不起一点的兴趣。
倒是外面这些被淘汰的有不少让他眼前一亮的作品。
这些人被淘汰自然是因为整体不够好,但是这种不平衡往往是因为一方面很差造成的————对应的,也可能是另一方面太好,其他水平配不上。
就好像陆优现在看的这个少女的作品。
画的是一个红衣的少女,在溪水边眺望山外的风景。
色彩,明暗、质感……都是上乘,充满了少女的细腻感,但是……轮廓这种最基本的却无法做到完美,以至于整张图画的构图都失了真,自然会被淘汰。
但是在陆优看来,这个十七八岁的,略显消瘦的少女是这个城镇中所有画师中,潜力最大的一个。
移花宫的宫主,就是喜欢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不然也不会和戏凤的父亲畅聊日夜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丫头的画让他想到了同样一身红衣,在移花宫中眺望着外面世界的少女,他的阿铃。
很像。
气质真的很像。
似乎,他画了这么多年的作品都没有少女这一张富有神韵。
所以很自然的,只过了一瞬间,陆优就对眼前的少女好感度爆棚了。
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将身体包裹在麻衣内的少女。
面瘦肌黄,除了一双白皙的手,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她是一个女人,也就是陆优开了作弊器了。
“小姑娘,你的作品不错,再给我拿几张看看。”陆优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
但是即便是这样,少女听到他开口之后,仍旧是吓的一个哆嗦。
小姑娘……
他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少女突然的就有些慌乱。
陆优此时也突然明白了什么,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少女要将自己浑身包裹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实力、势力的女人,下场都是很悲惨的,底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一点隐藏的手段,她也不能活到今天了。
但陆优没有表明出态度,而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的作品不错,再给我拿几张看看。”
“啊?好……”少女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来买画的。
似乎是因为被人叫破了身份,慌慌张张的取出一沓画卷,递给陆优。
陆优看着她。
少女依旧在警惕着。
她的画她自己知道,没有那么漂亮的……而这个公子那么的……华贵,怎么可能喜欢自己的画。
但是……
她不觉得自己有让人家觊觎的价值。
慌慌张张的胆小少女。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陆优接过画,打开看了一张。
依然是那个穿红色长裙的女人,只不过,这次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抚琴,除了轮廓有些许的瑕疵,其他方面全部都是上乘手法,陆优仿佛可以看到画中女人在他面前演奏了一首舒缓的琴曲。
阿铃……
精神出现了些许恍惚。
“你的画我都要了。”陆优突然的道。
“啊?”少女被吓到了,惊呼一声,声音有些许的沙哑。
“我说我都要了,这些钱够不够。”陆优取出一锭琉璃彩放到少女的面前,他行走,身上从来没有金子这种掉价的东西……
都让苏落心给拿去了,用苏落心的话来说,琉璃彩都是低级的,但是太高了怕找不开,委屈宫主了。
所以出手就是一锭琉璃彩。
“啊?这……我……”一时间,麻衣内的身影开始顿时变得不知所措,也不敢伸手去接。
琉璃彩折射着彩色的光,吸引了这巷子里所有的视线,顿时,这个角落充满羡慕的目光。
这种事情时有发生。
他们这些画师待在这里,不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遇到伯乐吗?
“怎么?不卖吗?”陆优看着慌张的她,故作不悦。
“不是,不是……太多了……太多了……”少女连连挥手,连声音也从沙哑变得多了一丝少女的娇气。
“不多。”陆优将琉璃彩强行塞进少女的手里,然后将她的画卷全部一扫而空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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