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砚台看着眼前的老男人,好想哭……呜呜呜,高东家父子不是说他爹很年轻,长得很好看,还是大明府的望族少爷吗?怎么跟眼前这人一点不搭边,说得是一个人吗?
这不会是个假爹吧?
“泰哥儿,爹的儿,爹终于见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燕文朗见到小砚台,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
哭得有点激动,身子还虚,是眼前一黑,身子一晃,朝着地上倒去。
小砚台用小身子撑住他倒下的身躯,朝着木通叔喊道:“吴爷爷,快救救他。”
还很懂行的掐住燕文朗的人中。
这招挺管用,是把燕文朗给掐醒了。
木通叔赶忙过来,扶住燕文朗,给他把脉,皱眉道:“说了让你别太激动,要是再晕倒,你这身子会更不好,你可是还有媳妇跟儿子要照顾的人,得保重身体。”
“对不住……”燕文朗记得木通叔的交代,可他实在是忍不住,边哭边道:“五年,整整五年,泰哥儿都八岁了,我才又见到他……对不起,泰哥儿对不起,爹应该早点来找你的,是爹没用!”
燕文朗很激动,抱着小砚台,一个劲的哭,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
小砚台见他哭得挺惨,拿出一块小手帕,给他擦眼泪:“别哭了,吴爷爷说,大悲大喜的最伤身。”
做人要淡定。
可他太淡定了,燕文朗哭得更汹涌了,抽泣着问:“泰哥儿可是恨爹?”
问完又开始道歉:“对不起,是爹不好,是爹没本事,让你吃了这么多苦,你放心,以后爹就是死也会保护好你跟你娘!”
说完又继续大哭。
小砚台:“……”
他爹好像很喜欢哭啊。
算了,还是安慰一下吧,不然他老是哭,不好。
“你别哭了,我不惨的,过得很好,大人、夫人、吴爷爷跟陶嬷嬷他们都对我很好,我能读书、学本事、还有肉吃。”
燕文朗听罢,好受了一些,可是小砚台没喊他爹,他又难过得哭起来。
小砚台:“……”
这个爹有点难哄呢。
好在小砚台是个很有耐心的孩子,又接着哄了片刻,总算是把人给哄好了。
可是……
“你要是想认我,得回答我几个问题。”小砚台一脸严肃的道:“必须实话实说,要是敢撒谎,一旦被秦大人查出来,我会立马离开你,即使你是我亲爹,我也不会跟你过日子。”
燕文朗一愣,一股悲恸涌上心头,这孩子是不信任他。
可谁让他把孩子给弄丢了,还迟了两年才来接他。
“你问。”燕文朗拭着眼泪道。
小砚台道:“前年年底,在高水县的时候,我们就从高东家父子口中得知你的存在,秦大人当时就派人给大梁府、京城两地送信,你可收到信了?为何现在才来找我?”
燕文朗:“收到了,爹娘想找你的,可爹没用,被拦住了,你娘又出了事儿,这才给耽误了。”
这个说来是个悲剧。
燕文朗是庶子,还是个姨娘早死的庶子,从小到大一直不被嫡母待见,逃兵灾的时候,孩子丢了,他苦苦哀求帮忙找孩子,嫡母跟爹也没有答应。
逃兵灾,时间就是人命,他还有妻子要照顾,只能趁着采买的时候,拜托沿途的客栈帮忙找人。
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了,怎知两年前却收到府衙消息,说孩子可能找到了,在刀口沟这边,让他家过来认亲,把孩子带回去。
可那时候两军刚刚对峙,毒虫病又闹得厉害,嫡母跟爹听说后,把他臭骂一顿,说他为了个不知道真假的野种要害死全家,不许他去把孩子接回来。
“万一孩子身上有毒虫,你这是要亡了整个燕家吗?!”
这是嫡母的话,他爹则是一句话不说,只由着嫡母发火。
他很难过,想要抗命偷跑来这边找儿子,怎知媳妇被诊出有孕。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而他媳妇胆小体弱,他在家里都要被嫡房欺负,要是他走了,媳妇跟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活不成。
他只能留下,想着等孩子生下后再说。
可惜他们夫妻命不好,媳妇这胎从怀胎起就问题不断,最后还早产了。
是个女儿,小小一个,大夫跟稳婆说,想要养活不容易。
可他们夫妻不想放弃,一直小心翼翼的养着,可嫡母恼怒他们养个病丫头花费了家里不少银子,一生气,把他们这一房的用度全部扣下,作为惩罚。
那时候是冬天,他们过冬的东西少,媳妇因此病了一场,孩子喝了奶水,也病了。
嫡母不愿意给庶出儿媳妇跟孙女花钱,迟迟没有请大夫,等大夫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夭折。
他大怒,头一次跑去正院找嫡母理论。
然而,嫡母冷笑道:“一个庶子,贱人所生,有什么资格来置喙我?这个家你想待就待,不想待就滚,燕家不缺你一个庶出子!”
燕文朗不服,抱着一丝希望去找父亲。
可父亲儿孙多,又早就忘了他娘,只给他一句话:“你嫡母说得没错,如今不太平,你可消停点吧。”
一句话,让他对那个家彻底死心。
可他是吃过苦的人,知道没钱寸步难行,是没有立刻跟家里闹翻,而是出去找活做,打算挣钱,把媳妇身体养好后,再离开燕家来找小砚台。
可惜啊,嫡母连这条活路都不给他,派人坏了他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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